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受同性恋者?因为在我们的性文化里,把生育当做性的目的,把无知当纯洁,把愚昧当德行,把偏见当原则。爱情,应该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态度,而不是一个器官对另一个器官的反应。
——柴静《看见》
↑ 1982年,他27岁,他24岁
↑ 2003年,他48岁,他45岁
↑ 2016年,他48岁,他58岁
“我从青葱年少陪你到内敛成熟,却不能从不惑之年,陪你到垂暮白头。”
2003年,亚洲巨星张国荣在香港中环文华酒店24楼纵身一跃,结束了自己年仅48岁的一生,结束了香港影坛的一个传奇,也结束了20世纪香港最超越世俗的一段情。
和梅艳芳不同,张国荣的财产在其离开后按其生前遗愿被妥善分配,但他最重要的“遗产”,他生前的爱人———唐鹤德又怎么样了?他过着怎样的生活?
你以往爱我不顾一切,将一生青春牺牲给我光辉,好多谢你改变了我,无言奉献柔情让我心中有愧
因为父辈的关系,张国荣和唐鹤德早年便相识。一个是风流不羁的歌坛新人,一个是少年裘马的性情中人。
从相识到相爱,即使是香港最八卦的媒体,也很难说清两人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交往,但从张国荣后来的言语中可以看出,在两人的感情中,两人都为彼此付出了很多。
他说,在他事业并不顺遂,且不受家人支持的情况下,是爱人将自己的全部积蓄拿出来,帮他渡过难关,自己却吃了几个月泡面。
他说,对不起爱人,因为自己职业的高曝光度,爱人甘愿放弃已有的光鲜靓丽的事业,甘愿站在他身后,为他打理财产,照顾他的生活。自己欠爱人的,一生都还不清。
他说,唐鹤德不仅对自己好,对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很好,自己能够有他为伴,是自己毕生的幸运。
也许就是因为唐鹤德的种种好,张国荣能够突破世俗禁忌,大胆公开自己的同性恋情。
2001年,当两人被狗仔队跟在身后抓拍的时候,张国荣毅然牵起了爱人的手,将偷窥者的惊叹和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。
但为常人所不敢为之事,注定都是要付出代价的,尤其是那个对同性恋情接受度颇低的年代。公布恋情之后,随之而来的是狗仔队无穷无尽的骚扰和很多人不怀好意的攻击,他们的爱情在时代的夹缝中生存,坚定却又步履维艰。
也许是受事业的影响和过大的心理压力在作祟,后来,张国荣病了,他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,他要对抗忧郁暴躁的情绪和时不时冒出的自毁倾向。
这个时候,唐鹤德不敢离开他半步,张国荣嫌苦不肯吃药,唐鹤德就像哄小孩子一样,自己喝一口,再喂他喝一口,甚至不顾药物给自身带来的负面影响。他从始至终,都给予爱人巨大的包容与爱护。
很浪漫,很感人,对不对?
但和影视剧与小说不同的是,浪漫和感动并不意味着皆大欢喜的结局。
2003年4月1日,那个很多人记忆里最痛的愚人节,张国荣不堪病痛困扰,从24楼跳下,结束了此生的爱与痛。
“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,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,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,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,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。”
我会让你比我先走。帮你安葬,让你安心。把痛苦留给我,把寂寞留给我。这,就是我疼你的方式。
张国荣死后,唐鹤德以未亡人的身份参加了葬礼,他形容消瘦,甚至需要人搀扶才可以站稳,没人可以想象,年过中年,没有任何子女,却失去相依为命近20年爱人的他,内心承受着多大的创伤。
他对着爱人的遗像不断作着他们之间独有的爱的手势,他对着爱人的棺木呼唤“阿仔,你不要走......"在遗体火化的那一刻,一向感情不外露的他终于崩溃,嚎啕大哭......
葬礼结束后,面对媒体不怀好意的咄咄逼问,唐鹤德一反往日的内敛,大声呵斥媒体“为什么说是此刻?我一直深爱着他!不止现在,二十几年都是如此!我和Cheung的感情从来没有变过……”
风继续吹,不忍远离,心里亦有泪,不愿流泪望着你
很多人都以为,张国荣走后,唐鹤德会回到亲人身边,开始过起和已逝情人无关的生活。可让人没想到的是,唐鹤德守在了与张国荣共同的家,守着爱人的骨灰,与爱人留下的爱犬Bingo为伴。
有很多人关心他的生活,但大多数时候,他依然形单影只,消瘦憔悴,眉宇间也多了岁月的沧桑与哀愁。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他衣着随意、面露疲态,再不复往日的光鲜与气派。
是什么改变了他?不言而喻。
张国荣死后,他是孤独的,这种由内而外的孤独,持续了很多年。
宁愿没拥抱,共你可到老,任由你来去自如,在我心底仍爱慕
八年后,张国荣的爱犬Bingo病逝,唐鹤德终于从旧居搬出,带着张国荣的骨灰迁居新所。
有人把这一年当作唐鹤德渐渐忘怀张国荣的分界点,有传闻说,唐鹤德交了新的男友,外形俊朗、体贴入微,媒体也对此描述得绘声绘色。
唐鹤德对此并没有澄清,但最后知情人士还是认出了所谓的“新男友”不过是张国荣与唐鹤德司机的儿子,谣言最终不攻自破;还有人说唐鹤德拥有了张国荣生前留下的大笔遗产,过着富足的生活,怎可能真的独身一人十余年之久,但不可否认的是,唐鹤德现在依然把张国荣的骨灰常伴身侧,仍然保留着见证两人爱情的“DC339”(唐张长长久)的车牌,如果他真的有了新的男友,又有哪一个人可以忍受?
唐鹤德从来都是这样的男人,他的一腔深情从来不需要言语来证明,他做的永远比说的多。
天也老任海也老 ,唯望此爱爱未老 ,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
2013年,唐鹤德出席张国荣的十年悼念活动,这也是张国荣去世后他首次公开出现在大众面前,在纪念展上,唐鹤德依然话不多,只是把自己手折的一只红色纸鹤拿了出来,并撰写悼文:“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。逝水如斯,而不舍昼夜,人生无常,唯独爱有永恒,让我们继续宠爱张国荣”。
歌迷和影迷会宠爱张国荣多久,这是一个未知数,但可以肯定的是,在唐鹤德的心里,对已逝恋人的宠爱与温情,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。
在悼念音乐会上,唐鹤德望着大屏幕上张国荣生前的影像,神情专注,眼神温柔,一如当年张国荣站在台上,为唐鹤德唱起那首“月亮代表我的心”时,一样的专注,一样的深情。
好像这些年,张国荣从未离开过。
写到这里,Z先生突然想起张国荣电影《胭脂扣》里面的一段经典台词,“你会为我而死吗? 不会。” “你呢? 我也不会。 ”
是啊,他没有为他而死,他有很多事情要做,他要为他办好葬礼,他要照顾陪伴他的亲人,他要守护好他没能带走的东西,他要抚平他生前的不安与惦念。
我会好好地活着,带着对你的执着与爱恋。
然后把这份不舍和依恋带到下一个轮回里,我们还要早点相遇,然后,继续相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