赖声川的『旅行哲学』丨人生是不提供理由给你的。就是没有，怎样。
2015-09-29
吕彦妮
吕彦妮
1985年，赖声川联合李国修、李立群创作了《那一夜，我们说相声》，这是表演工作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原创舞台作品。
之后，他们又相继推出了《这一夜，我们说相声》《又一夜，谁来说相声》《千禧夜，我们说相声》和《这一夜，WOMEN说相声》。2011年，《那一夜，在旅途中说相声》出炉。
今年，内地版的《那一夜，在旅途中说相声》即将于11月登陆北京保利剧院。
距离第一部『说相声』系列，已经过去整整30年。
『相声』系列的体例至今未变，只是这一次，谈话的地点，从『华都西餐厅』搬到了大洋中间的一个小岛上。
此文为赖声川先生在《那一夜，在旅途中说相声》开票仪式现场与大家分享的自己『旅行哲学』。
△赖声川与太太、女儿在旅行途中
赖声川的旅行哲学分享实录
口述丨赖声川
我从小就在旅行，好像旅行变成我们生命的一部分。
我7岁就搬了一次很远的家，然后12岁又搬了一次很远的家。
长大以后每一年都在旅行，好像我命中是有『旅行』的命。自己旅行的时候，从来不会不在乎酒店是几星级之类的条件。好比说之前有一次触动了《如梦之梦》灵感之一的城堡，我和乃竺（注：赖声川的太太丁乃竺）在法国租一辆车非常随心地走，走到哪就算哪，我觉得我们很自在。
在这些非常非常多的旅行经验中，也有人曾找我写游记，当时我也答应了，是台湾的《联合报》，在20多年前。我一直下不了笔，我写什么我不知道，我还整理不出来，旅行、世界，我还整理不出来。一直到前几年，我想写下一个相声剧的时候，就用上了这些旅行经验。所以，《那一夜，在旅行中说相声》几乎全都是我自己真实的旅行经验。这一次遇到了戴军，他也是一个长期在旅行的人，我们可以分享更多的彼此的经验。
我想说一些不在戏里面的事儿。
我记得我有一次自己去了欧洲，那之前在台北有一段很忙的时间过去了，我刚好空，我说我想一个人去欧洲。这有点像一个仪式，一个知识分子，他应该要去游欧洲，去看到所有的西洋文明的现实，去印证一些在在书本里面看到的事情。所以我花一个月的时候背个背包，买了一张欧洲的火车通行证，到处跑。
我到了威尼斯，去看画展，我主要想看几幅著名的文艺复兴的画，到了一看，怎么原本挂画的位置刚好有一个小纸条，就是很随意的一张小纸条，上面写着这幅画这个事件段正在借给谁谁谁展览，非常随意地，还影音了这幅画，放在那儿。我就想，我老远跑来看这幅画，你就给我这么小的一个影印版？这是蛮特殊的一个感觉。到这个地方，我们也许就可以切入所谓的『哲学』了。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生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我们这么的期待、计划，得到了什么？
乃竺会笑我，我在台北的工作室，已经可以称之为旅行社了。我可以设计2个人、4个人，20天的旅行，所有的酒店、租车、行程全都可以搞定了，所以的知识都在我身上，所以万一我有什么事，他们就完蛋了。
上面说到欧洲壮游，那是知识分子必须经过的洗礼。印度之旅是人生里面另外一种很重要的旅行。在戏中有一个故事，完全就是我的亲身经历。我们在印度，真的很累很辛苦，有一天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，就想着舒服一点，买了空调软卧，在第12车厢。结果车子来了，来了只有11节车厢。这就是人生的旅途，你买了票，但是没有座位。为什么没有？印度是不提供理由的。这就很像人生的，人生不提供理由的。就是没有，怎样，12号车厢没来。去找站长，站长就好像『入定』了一样，他不回答任何人的问题。一群人围着他，很愤怒，他就侧坐着对我们，真的像打坐一样。这是他每天都要面对的事情。
△赖声川和太太丁乃竺在尼泊尔旅行
我讲一个我在尼泊尔的经历，是没有写到戏里面的。
有一天，在加德满都，当时的交通很混乱，原因不在车多，而是车的形态很多，有巴士、马车、驴车、摩托车……各式各样你想不到的交通工具在那边。然后，有一天晚上，因为街头很黑，我坐的车也有点奇怪的，类似越野车，但是也不是，路上就全部塞住了。我问『怎么了』，司机说他也不知道。我就探出头，看到前面有非常非常多的羊，在过马路，有人在赶，赶的人还特别凶，拿棒子在赶着这些羊。然后我心想，噢，看懂了。可是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。那个司机看了一下旁边，『哦，屠宰场。』哇。我就看着这些羊，不知道自己这样被赶着走，下一站就是，被宰掉。
旅途是这样的，我们人生也是这样的，很多事没有答案，你也不知道前面要发生什么事情。我个人从那一秒钟开始就下定决心吃素，吃了三年的素。
我看到哪些人赶羊的样子，我突然就想到德国的纳粹和犹太人，人类好像永远重复在做一些事情，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的严重。我打着羊的屁股往前走，为什么？没有什么为什么，这是我的工作。我们自己在危害别人的时候，自己都不知道。慢慢旅行多了，路上就什么都会遇到。
旅行得多了，就不再想这件事。后来我检查我自己，觉得这是好事情，人的好奇心要到一个点能够收住，可能就更成熟。这是我简单的想法，提供给大家，谢谢。
关于《那一夜，在旅途中说相声》2015版
《那一夜，在旅途中说相声》的两位主人公，一个叫程克（乘客），一个叫吕仁（旅人）。一个是精英，上海人，做生意很成功，却对自己的生活、老婆、孩子烦透了，所以准备周游世界，凡事都讲究细节。
还有另外一个是大大咧咧的北京导游，玩遍了全世界，也非常烦，因为都是带游客玩，他就辞了职，做背包客。两个人相遇在一个小岛上，小岛发生了革命，也是什么正经的革命、只是『无装』革命，两个人也走不了，就开始聊天。
本戏将由戴军和闫楠两人出演。现已开票。
演出时间：11月7日、8日
演出地点：北京保利剧院
本文根据赖声川口述整理刊载
图片由央华时代文化提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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