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一生中,总要面对大大小小的各种考试。
看起来最公平的考试,其实也会有暗箱操作。走后门,托关系,玩作弊,人定的规则人为的破坏。
如此大尺度的敏感题材,一部电影该如何驾驭?国产电影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,却被国外的电影拍得入木三分。
很多网友看后,直接惊呼深有感触:
升学难,看病难,走后门,找关系,潜规则。即便将故事背景照搬到国内,依然具有强烈的共鸣感。
《毕业会考》
导演克里斯蒂安·蒙吉,戛纳电影节的常客。作品不多,却是得奖专业户。在罗马尼亚的新生代导演中,绝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
导演作品《山之外》
在《毕业会考》中,导演以他一贯扎实的镜头语言,透过一位中年男人的视角,以女儿的出国会考为线索,将家庭乃至社会背后的不堪,娓娓道来。
与绝大数的父母一样,片中的父亲罗密欧也有着望女成凤的执念,打从女儿伊莱扎降生的那一天开始,他就规划好了一切。
18岁后必须留学英国,远离这个萧条的东欧国家。
即便竞争再激烈,他也要倾尽所有,帮助女儿奋力一搏。
从小学五年级开始,他就请来当地最好的外教,早早为留学生活扫清语言障碍。
在他看来,这对女儿来说是最好的事情,哪怕是放弃她多年以来的朋友。
伊莱扎也很争气,从小就是学霸,还刚刚拿到了剑桥大学的奖学金资格。
前提是通过最后一场毕业会考,大约就相当于我们的高考。
当然,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。通过考试,出国留学,似乎一切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。
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,打破了原本平静的一切。
伊莱扎在校门外遭遇歹徒强暴,险些失身的她虽然没有大碍,但右手手臂却受了伤。
大考在即,这势必会严重影响她的考试发挥。
果然不出所料,第一天考试下来,伊莱扎就有两道大题没做,这对最终的会考成绩几乎构成致命般的威胁。
罗密欧绝不允许功亏一篑的事情发生,作为一名中场阶级的医生,他开始动用所有的关系,开始了自以为是的神助攻。
走后门、跑关系这种在国内天天发生的剧情,又一次在荧幕上实实在在的披露。
先是通过警察局的发小牵线搭桥,联系到当地位高权重的副市长。
然后副市直接打电话给会考委员会的会长,并让罗密欧放心,一切尽在掌握。
见到委员会负责人,人家直接开门见山,也不跟罗密欧打什么马虎眼。
大家都是混社会的明眼人,类似的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,该说的都说了,照着说好的法子走,只剩下心照不宣。
都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,更可况是托人办大事,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其实副市长因为肝硬化,早已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,他也想通过医生罗密欧得到肝移植的插队名额。
即便如此,手术前他还是不忘双手奉上红包,简直就是公然行贿。
说白了,人脉的交际网络就是一道利益互惠的天罗地网,当局者身在其中,往往难以自拔。
警察局,市政厅,教育局,医院,本是相互独立的利益团体,却在罗密欧走后门的苦旅中,硬生生串成一条利益链。
这条利益链让副市长自鸣得意的交了很多朋友,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朋友,大家心知肚明。
如此大费周章的转了一圈,剧情的焦点还是要回到考生本人。
作为作弊的最终执行者,罗密欧必须说服女儿,毕竟这已经严重打破自己一贯的教育原则——诚实!
接下来,他开始以过来人的口吻,晓之以情,动之以理。
父亲直言不讳,后悔当年回国的人生决定,想当然的以为革命后的祖国可以重获新生。
结果什么都没改变,社会萧条如故,黯淡如故,失望透顶如故。
如果你也如此,那就意味着我们的经历毫无意义,明白吗?
有时候,在人的一生中,结果才是最关键的。
这下可以理解,父亲为什么时时刻刻紧抓女儿的教育大业,正因为切身的经历,让他极力避免女儿重蹈自己过往的覆辙。
人到中年的罗密欧,对罗马尼亚的现状心灰意冷,他只想让下一代能摆脱这一切噩梦,西方社会,尤其是老牌发达国家英国,就成了他翘首以盼的诗和远方。
对他来说,考试本身不过走走过场的形式,没必要上纲上线。
说教中开始,说教中结束,罗密欧始终掌控者话语权,身为女儿的伊莱扎则沉默以对,无话可说。
但背对背的镜头,早已出卖了真相,父女之间的裂痕可见一斑。
通过一次会考,父亲罗密欧大大小小的揪心事都浮出水面。
身为丈夫,他居然和自己的女病人纠缠在一起。对方还是一个单亲妈妈,迫切渴望一年的地下情可以有个名分。
明目张胆出轨这么久,他跟妻子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,几乎所有的对话都是围绕女儿展开。
两人面对面的对话镜头却少的可怜,背对背沉默以对的镜头却处处可见。
导演就是以这种生活化的细节,暗示两人破碎不堪的关系。
伊莱扎出事那一天,两人在走廊等候的镜头再清晰不过,一种感情的距离感油然而生。
回到家中,罗密欧为女儿准备考试当天的午餐,妻子则在一旁默默的抽烟,各忙各的,没有哪怕是一次眼神的交流。
如是情节反复出现,不下三次。能用镜头暗示的情节,绝对不用对白,这是所有优秀剧情片的基本功。
很多时候,罗密欧更愿意坐在公园中,安安静静的像一棵树。
然而蒙吉那深有用意的构图已经出卖了他,画面中心左右起伏的跷跷板,不就是他此刻七上八下的内心写照吗?
出来混总是要还的。
无视规则底线的作弊一旦泄露,必将遭到法律的制裁。
不久,检察官开始介入,甚至来到医院找上罗密欧,良苦用心最是明白——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!
罗密欧的警察局朋友找来伊莱扎,想要她帮着大家串供,以免事情败露。
然而伊莱扎的回答十分干脆,一句话就化解了大家的危机感。
我爸爸从未叫我做过任何不正当的行为。
之后伊莱扎的行为动机也就可以理解,她怎么可能会作弊?
伊莱扎最终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,在违背原则和违背父亲之间,她选择了后者。
面对一场足以改变自己人生的大考,她没有按部就班的妥协,来自灵魂深处的觉醒,让她散发出最迷人的曙光。
到头来,她还笑着反问父亲。
我做的不好吗?
至于伊莱扎最后有没有去英国?罗密欧被调查的结果又如何?导演没有交待,似乎也懒得交待,直接将悬念抛给观众,算是留给大家回味无尽的念想。
大处着眼、小处着手,于风平浪静处起风波,生活的万状涟漪就这么荡漾开,想必这正是导演叙事节奏最生动的概括。
以罗密欧为代表的社会中年危机,在走后门的道德困境中爆发,就像片头那一颗击碎玻璃窗的石头,一石激起千层浪!
毕业会考,既是对中年家长们的道德拷问,也是伊莱扎的一次成人礼。
十八岁的天空,不应该为了考试变得雾霾重重,再重要的考试也不能决定一生的命运。
在这个多元化的时代,十八岁也只是刚刚起航,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未来的种种谁又能说的清楚!
透过电影看世界,生活本身却比电影难多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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